然而,现实是残酷的。经过多次化疗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,虚弱不堪,根本无法支撑他完成这样一个简单而又无比渴望的动作。
他只能瘫坐在地上,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,任由泪水不停地流淌,心中的悔恨如同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灵魂。
片刻之后,沉浸在重逢喜悦与悲伤中的母女俩才终于注意到地上的柳建国。
张妈心急如焚地快步走上前,用尽全力搀扶起他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深情,“爸!你没事吧?”
柳建国听到这一声饱含深情的“爸”,内心的愧疚与痛苦如决堤般的洪水汹涌而出,嚎啕大哭,口中不停地念叨着。
“对不起!都是我的错!是我把你害到如此境地,让你受了那么多苦,对不起!对不起!……”
张妈泪水止不住地流淌,在她的内心深处,无论父亲曾经犯下多么严重的过错,他始终是给予自己生命、将自己养育到8岁的父亲。
她缓缓起身,从桌子上的纸盒中抽出几张纸巾,又迅速走到柳建国跟前,身姿轻盈地蹲下,与他的视线平齐。
抬手轻轻地用纸巾擦去那纵横的泪痕,同时,口中温柔地说道:“爸,我不怪你!”
柳建国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儿,思绪仿若穿越了时光的长河,飘回到遥远的往昔。
记忆里,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天真无邪的稚童,每逢自己拖着疲惫身躯踏入家门,小小的身影便会欢快地跑来。
手中紧紧握着毛巾,费力地踮起脚尖,那模样认真又可爱,只为轻轻擦去自己脸上那辛勤劳作的汗珠。
而此刻,他的内心犹如被暴风雨肆虐后的海面,愧疚与纠结的波涛汹涌。
他深知自己暗中所做的那些事情,女儿至今仍被蒙在鼓里。
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,倘若在未来的某一天,女儿知晓了这一切的真相,那此刻这双满含深情与温柔的眼眸,是否还会如这般澄澈纯粹?
她是否还能够以如此毫无芥蒂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呢?
突然张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“爸,地上凉,我们先扶你起来吧。”
随后她与王桂兰相互配合,齐心协力地将柳建国搀扶到床上,并为他盖好被子。
“爸!一切都已经过去了,咱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。”
张妈强忍着泪水,努力挤出一丝微笑,试图安慰父亲。
柳建国却缓缓地摇了摇头,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女儿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,依然还会认他这个父亲。
而他心中那个沉重的秘密,此刻却如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他不敢告诉女儿,当初自己是为了权势和地位,才狠心地将她出卖。
他抬起手,擦了擦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,声音沙哑而坚定。
“月亮,等这次化疗结束,我就去自首。以后你妈就只能拜托你照顾了。”
王桂兰听到他提及自首,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与不安。
她深知,当初为了包庇柳婷婷而犯下的过错,给无数家庭带来了巨大的伤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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